夜半三更

【承承】《π》

 生存if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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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空条第一次看见那个黑衣服的男孩是隔着ICU病房的玻璃。他刚醒来,入眼都是模糊抖动的色块,那男孩却格外清晰,碧绿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。spw财团的医护人员明显比他反应更大,小声惊呼着涌进来,那男孩便像被一阵风带走似的不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可以被称为当代医学奇迹,跨越不可逆转的脑损伤换来徐伦滚烫冒汗的手心盖在他的手背上,她的朋友们贴着玻璃,小心翼翼又欣喜地往里面瞅,像一窝淋了雨的热烘烘的小鸟,怎么说这未来也不算坏。

        徐伦看起来像要哭,牙齿咬着下嘴唇,空条缓慢地翻过手,食指点点女孩的手心,没事,呼吸面罩上呵出白雾。

        五月,徐伦去学校继续学业,艾梅斯带着FF回到故乡,日月超速更迭的影响依然笼罩着大地,但艰难的修复也在进行,苜蓿花开过又开,一切似乎都在变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医生在一系列检查以后允许空条下床复健,贴心地为他准备了单人隔间,然后轻轻地带上门。人一走他努力绷直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,扶着栏杆的左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生病的人是没有体面可言的,他比任何人都想尽快好起来。但是学会的技能需要重新掌握,左脚绊右脚就像婴儿学步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背后突然有打火机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回过头,黑衣服男孩坐在窗台上,高挑的身材遮住窗户四分之一的光。他手里玩着空条年轻时候喜欢的银色打火机,火苗燃烧,熄灭,燃烧,再熄灭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低下头,继续走他剩下的路。男孩锐利的目光始终黏在他身上,像高空盘旋的鹰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不知道自己走了几圈,机械的脆响一直伴随着他,他站在窗户下面,和男孩对视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居高临下看着他,虹膜颜色纯粹没有杂质,冷酷得像面镜子。他在那片冰凉的翠绿里看到自己狼狈的倒影,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具愤怒的骷髅。

         外面的人听到巨响冲进来,空条站在一地碎玻璃里,拳头上滴着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博士?”人迅速围了过来,空条下意识把手藏在背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替身攻击。”空条看着玻璃外面,从破洞涌进来的风把宽松的病号服裹在他身上,像报纸扎着一捆干花。他拨开人群一歪一斜地走了出去,背影仓皇像逃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安保科查了监控安插了更多守卫,他被医生抓去做了一系列更加精密的检查,很显然都没有问题。医生尝试向他推荐心理干预,被他冷硬地拒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徐伦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,空条很安静地坐在床上,被子盖着腿,垂着脑袋左手抽右手纱布上的丝。他这副模样很容易让徐伦想起儿时隔壁挨了揍的狗。

        徐伦把头盔放在床边的柜子上,空条抬头看她,表情僵硬,但是语气温和,你怎么来了。夜里骑摩托不安全,当然这后半句罪魁祸首没资格也没底气说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徐伦拉过椅子大马金刀坐下,听医生说你今天发脾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不说话,捏着丝线的手指指甲盖泛白。

         徐伦注视着他,看他第七颈椎把后颈皮肤顶起的干巴巴的折角,像要从这个角折断。徐伦过了很久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用着急,慢慢来。徐伦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突然扭过头看她,仅剩的一只眼睛缓缓睁大又回归平静。他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恢复得还算不错,悄无声息拎着寥寥几件行李回到他的房子,里面的陈设和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,铺开的书页上落了一层灰。

        仅仅窗台上的几盆绿植因为没人照料变黄干枯,他伸手去拿,手肘扫到了桌子上的纪念品沙漏,小巧的玻璃制品抛物线砸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条件反射想停止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0.2秒以后沙漏按照原轨迹碰到了地板,彩色沙子和玻璃碎片辐散状炸开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在原地愣了一会儿,认命地找来扫把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可以预见,反倒没什么特别的波动。空条把碎片打包好,和那两盆花一起提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度过了或许可以称为他人生中最平静的一段时间,出差和考察变少,只需要去学校授课。徐伦的学校离这里不远,她偶尔会过来,或者拉着空条出外面走走。空条去参加了徐伦的毕业典礼,徐伦站在前面,空条站在她背后,天很蓝绿草如茵,这张照片摆在空条的桌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走了。”徐伦单腿站着蹦蹦跳跳提上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路上小心一点。”空条从厨房探出头来,手里还拿着一个滴水的盘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知道了,你不要熬夜。”徐伦抓起鞋柜上的钥匙,又回头看了他一眼,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把剩下的盘子洗干净,擦干,收进柜子,倒了杯水,拿着水杯走进书房。他撑着桌角长久注视着相框里泛黄的照片,五人一狗在埃及热辣的阳光里溶成金色的一团,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,七零八落的碎响好像在远方,正上方是书房平平无奇的天花板,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躺着,一直到洒在衣服上的水变凉,风一吹像被人捅了一刀。相框还攥在手里,他抬起胳膊一个一个数:阿布德尔,波鲁那雷夫,花京院,伊奇,乔瑟夫,我。长久掩饰的无力感终于将他吞噬,他把相框从眼前移开,后面却一双绿眼睛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黑衣服男孩弯着腰看他,向他伸出一只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到底要躺多久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闭上眼睛,再睁开,沉默着握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空条开始使用便签,黄色橘色的纸张粘贴在冰箱和柜子上面,像生了苔藓。空条两只手捧着手机在厨房的窗边踱步,煤气灶上炖着一锅汤。承太郎靠在冰箱上看他,随手拿起盐罐子往汤里撒了点盐,他打赌他肯定忘了。空条果然忘了,挂了电话皱着眉头径直走了过来,越过他,把冰箱上的便签撕下来,扯碎,扔进垃圾桶。

        喂,你也帮帮忙。

        徐伦搅着空条端给她的汤,隔着水汽端详空条的脸,很少有人吃饭像给玩偶填充内胆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。空条终于停下机械运动,眼睛依然看着碗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,徐伦。他把桌面中央的菜往徐伦那边推,很明显的讨好和隐瞒。

       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!

        空条不说话,嘴唇抿成一条线。

        徐伦拳头放在桌子上,支着上半身像随时要冲上去给他一拳,凝固的空气里呼吸声甚至盖不过她自己的心跳。空条只是执拗地把盘子往徐伦那边推,我新学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徐伦重新坐回去,后背贴着椅背,愤怒像一团死灰。

        爸爸,汤咸了。过了很久她说,绷着嗓子不让声音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嗯。空条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餐具和碗碟碰撞的稀碎声音又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买了去开罗的飞机票,第二天的早上已经站在机场大厅。不告而别的混账事他干过太多,于是感觉不出自己的行为有多混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像一个普通游客一样混入人群,五十天的路途浓缩在几场睡眠之间。开罗的日光一如既往的热烈,脚底好像留着肌肉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 承太郎在他前面,回头说走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迪奥的城堡被铁丝网围了起来,上面挂着“危险”,干燥的气候让漆字开裂。不管是因为发生在大门前的惨案还是城堡里搜出来更多的尸体,总之是荒废了,圈在里面的景观树长成野树,枝桠四散着爬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选了晚上私闯民宅,承太郎借着白金之星的力量跃上墙头,再把下面的空条拉上去。迪奥的城堡格外的大,每扇门和每扇门看起来一样,承太郎指着大厅说我们在这里失去了阿布德尔,指着其中一扇门说在这里波鲁那雷夫,伊奇和瓦尼拉·艾斯发生了战斗。微弱的光线透过狰狞的空洞映在承太郎脸上,像戴了张无悲无喜的面具,空条在他古井无波的叙述中仿佛被重拳击中,猛地弯下腰去,又扶着墙站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继续往上走,承太郎拽着空条的手,像拖着一个真正的大病初愈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战斗的原貌被很好地保存,迪奥的棺椁上积了一层沙,透过被破坏的墙可以看到地平线,浑浊的白光浮在黄沙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 我们在这里产生了意见分歧。承太郎站在那个巨大的洞旁边,抱着胳膊,炫目的白光从他脚下升起,像揉进空条眼球里的一粒沙。

         直到光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裤脚,太阳完全升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我想再去桥那边。空条生硬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下下一站他们去了那不勒斯。

         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出入教父的办公室,下属向他报告一名可能构成威胁者在总部附近徘徊,年轻的教父停了笔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能构成威胁者被请了进来,黑西装的保镖跟着他。乔鲁诺早有准备,等在会客厅。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杀了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,他伸出手,空条回握,力气不轻不重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好,承太郎先生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好,乔鲁诺·乔鲁诺。

        你们好!声音突然从乌龟的背里钻了出来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    承太郎,好久不见!波鲁那雷夫从龟壳里探出上半身,你变了好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你也变了好多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该有一个拥抱来着,波鲁那雷夫笑着小声嘟囔,承太郎伸手摸了摸龟的壳。

        乔鲁诺体贴地把保镖叫了出去,关上了门。大厅里静悄悄,波鲁那雷夫的嘴角弯得勉强,嗓音低了下来,听着落寞,你怎么也变成这副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我……对不起。波鲁那雷夫看得到他发红的眼眶,不敢看他的眼睛,龟的前爪拍了拍他的手指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只呆了二三十分钟,乔鲁诺尽地主之谊,执意送他去火车站。

        乔鲁诺抱着龟,旁边站着盖多·米斯达,逆着光,太阳给他们镀上金边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向他们挥手告别,大步跨进车厢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承太郎。波鲁那雷夫喊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个承太郎一起回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路顺风,我的兄弟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一站他们去了海边。不知道是地中海的哪个角,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,直到空条露出疲态。承太郎默不作声地跳上一块还算平坦的岩石,把他拉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月亮不圆,影子捏碎了撒在水面上,被波推着滚向岸边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后知后觉右脸的伤疤隐隐作痛,像有岩浆要从里面喷出。

        再讲一遍开罗的事情。空条捂着脸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在发抖。承太郎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能忘记,我不想忘记。空条僵硬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承太郎往他那边挪了挪,烦死了你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条感觉被人抱住,承太郎的白金之星从后面环着他们两个,场面很滑稽,像三个挤在一起的流浪汉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他好像睡了一觉,再睁开眼他靠在承太郎肩上,脚下是镜面一样光滑的静止的海水,是白金之星的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 你该回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承太郎站了起来,有透明碎片从他脸上剥落。

        脚下的海水开始动荡,承太郎猛地推了空条一把,他从海面上栽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海浪和泡沫拖着他下沉,天翻地覆之间承太郎朝他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醒醒!

        空条睁开眼睛,徐伦握着他的肩,跪在地上的膝盖被打碎的盘子划破,鲜血淋漓。空条撑着地坐起来,把苍白发抖的女孩揽进怀里,慢慢拍着她的背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白色的承太郎坐在餐桌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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